冬瞌

【奈因】世界第一厚蛋烧 中

我为什么还会搞出一个<中> 我也是绝望 先发上来证明我有在好好补作业再说（并没有）

*斯雷因能尝到食物中的心情，但离他尝出伊奈帆的喜欢还有一段相当可观的时间

好吃是瞬间的，后知后觉是自我暗示下的错觉。喜欢也是瞬间的，日久生情是对限制条件的妥协。

界塚伊奈帆是世上最令人发指的物种之一，属于那种不识求知之苦的天才，在多年无师自通的训练开发下，有时思维速度都跟不上大脑，解题步骤还没成形，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他喜欢眼前这个人类。

吃东西像仓鼠，抬起眼有星星，小肚子圆滚滚，好想把他的腮帮子永远喂得鼓鼓的。

艾瑟听得背后一阵恶寒，她又回想起曾经被伊奈帆的实验料理喂到体重爆表的恐惧：“我没记错的话，你养的金鱼都是被撑死的吧？”

“鱼？”被问话的人突然精神了，“你说斯雷因会喜欢吃鱼干吗？”

“……你不能因为他可爱就以为他和小奶猫一样。”

“他会喜欢鸡蛋吗？”

“还行。”

“韭菜呢？”

“未必。”

“芥末？”

“偶尔尝尝还不错。”

“我呢？”

“哈？”

“会喜欢我吗？”对方依然是那张雷打不动的初始设定脸，在艾瑟眼里却分明成了沉浸在多巴胺分泌中昏头转向可怜兮兮的少男，她不由哀嚎一声捂住了眼睛：“你的设定掉了啊界塚先生。”

“要达到斯雷因喜欢我这个结果，”对方不为所动，径直走到白板跟前开始写板书。

“首先，我具备这几个条件：会做菜、会观星、掌握魅力极大的基础天体力学（艾瑟os：并不）。鉴于后两个实操性不大，所以作战重点放在”他拿笔在“做菜”旁边咚咚敲了两下，“要勒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把他的胃勒住。”说着把两个字重重圈起来，白板发出吱吱摩擦声。

“其次，”伊奈帆画了个箭头，“做什么菜？我选择厚蛋烧，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做到他满足为止，做到他再也吃不下别人做的厚蛋烧。”

“最后，要怎么做？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了至少三个方案，第一个，制作鱼子琼脂充气成为蛋状……”

艾瑟已经开始打盹了。

随着最后一个大括号把刚刚标的一二三点全部括起来，白板前的挥斥方遒终于结束了，伊奈帆看着板书满意点头，就听到旁听生在身后困顿幽怨地提问：“如果他不喜欢吃厚蛋烧呢？不喜欢看星星，也不喜欢天体力学呢？”

自己分明待字闺中却得操着丈母娘的心，艾瑟憔悴地想。她不放心眼前人对斯雷因展开追求，他都不知道追求一个拥有FBI般味觉的人有多难，对方会有多防备，斯雷因好不容易学会与自己的怪异味觉共处，他伊奈帆可以知难而退，斯雷因有什么，就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任君宰割着，躲都躲不掉。思及此处，她就忍不住想手刃伊奈帆以绝后患。

“如果他不喜欢你呢？”

伊奈帆头顶的呆毛焉了焉，回头看了眼自己洋洋洒洒的板书，沉吟一下。

“那我再煮点别的。天天煮，换着煮。”

糟，艾瑟的第六感咯噔一声。

说不定有戏。

 

十点时斯雷因准时摁响了门铃。

他今天穿着蓝白条纹短袖，五分裤下是健康白皙的小腿，笑起来的模样让伊奈帆想，他是不是刚喝完牛奶啊，笑容怎么会带着奶味，又香又软又暖和。

伊奈帆第一次感谢起了自己的面瘫脸，不致于露出太越距的表情来。 

斯雷因知道试睡员、试香员，但试吃员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好巧不巧让他撞上了，好巧不巧这令人垂涎欲滴的肥差却是他的苦手。

我可吃不出你做的是什么啊。斯雷因盘算着待会不管吃到什么奇怪情绪，都要第一时间呜哇一声扑通跪地感激涕零“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他拿起勺子，深吸一口气，这次不能再对人家的骄傲产生二次伤害，虽然他隐隐感觉到这人的骄傲曲里八拐的，要奉承起来连个准头都没有，指不定一下脚就踩到痛处。

老板真难伺候，还是做自己这样一个小摄影师自由，去他的试吃员。

放进嘴里，咬下一口。

啊。

心脏漏了一拍，木纹餐桌、白瓷盘、刀叉、对面的人，身边一切便由下至上飞快升高，离他远去。

在后背撞上冰凉的地面时，他看见天花板上的吊盏。失衡感结束了，他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伊奈帆喊出来，面前的人上一秒好好坐在椅子上乖乖吃东西，下一秒说摔就摔，还四仰八叉着在地上不起来，他喊着便要去拉人。

斯雷因不起来，他在回忆自己怎么摔倒的。记忆倒带到试吃前，晶莹的果冻皮被咬开，蛋黄雀跃着满溢而出，就像满心欢喜对他拦腰一撞，原本打算做的跪地动作直接成了扑街。

嘴里食物还在融化分层，蛋黄轻飘飘地像橘子汽水，蛋白沉淀着缄默不语，盐巴细细少少打着旋儿叹哀愁。

喜欢却又不说，高兴却又想哭。

斯雷因恍然，自己尝遍喜怒哀乐这些年，唯独错过了世上滋味最好的心情。

他转过眼珠子盯着伊奈帆，伊奈帆蹲在一边盯着他，连蹲都是很笔挺认真的模样，像在观察地上打翻的药剂瓶有什么化学反应。

斯雷因眨眨眼睛，邪恶的魔角冒出头顶，他突然想知道，像界塚这样的人，喜欢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心情。

 

伊奈帆最近有点郁结。如果最初的必胜信念值是100%，那么现在就只剩在50%左右可怜徘徊，每天纠结于是不是可以加个百分几还是该减个百分之十几，见到对方的笑容内心就会爆表，看到对方吃了厚蛋烧不如意的表情，脑袋又会灰心丧气地低到-100%去。

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万物皆有规律，他正是禀信并运用规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姜撞奶的姜汁要在65~70摄氏度才能保持蛋白酶活度，三文鱼柳要真空下慢煮三小时后口感最嫩，他原以为喜欢一个人也是这样子，有步骤可走，有规律可循，最后一定能观察现象得出结论，但暗恋哪里能有结论，有了回应就担心是自作多情，反应冷淡也能说服自己他一定有一点点中意我，他就算投喂一卡车变着花样的厚蛋烧，也观测不到对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所以说你开口啊！那是个大活人，又不是几千光年外的猎户座！”艾瑟又折断了手里一支笔，最近斯雷因提醒她，她泡的茶水就连蒸汽都散发着心情复杂的气息，“这样会老很快。”斯雷因只能拿女孩子最看重的青春貌美吓唬她，又被艾瑟眼里直指罪魁祸首的怨气吓得闭嘴。

“不对，”伊奈帆已经在十几平米的会客厅背着手来回走了好几圈，“喜欢在我做菜时给我讲笑话算是喜欢我？趁我一不注意就在背后炸瓶干冰算是喜欢我？放悲情电影完了一脸期待我能哭鼻子算是喜欢我？”

他刚认识的斯雷因明明就是好大一只迷途羔羊，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喜欢却把对方培养成了一个山大王。每当他一举起锅铲，对方就如影随形过来：“报纸上的新笑话要不要听看看？” “我……有一个……很恐怖的故事……”“大Hit！上个世纪那场战争中的地球英雄打算和囚犯结婚！”或者突然把他的灶火开大后跑掉，或者拿冰可乐贴一下他的脸后跑掉，一惊一乍作威作福，但又不像是想增进感情更进一步的样子。

“他喜欢S我？”

听得艾瑟一口茶水喷出来。

伊奈帆在女生“我差点被一场处男妄想谋杀”的尖叫声中低着头，垂头丧气擦桌擦地板。斯雷因似乎期待能在他脸上多些情绪，起初他还会拙于无法表达，很快伊奈帆就发现对方对自己能不能给出反应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厚蛋烧上，吃掉后一脸若有所思，有时似有所悟，有时吃吃地笑，问起又什么都不说，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只将两眼盛了星星对着他瞧，那星光笑得一颤一颤，又叫伊奈帆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身体只记得呼吸，脑袋里只记得那双眼睛。

又听得艾瑟啧啧摇头，心里感叹自己的上帝视角。斯雷因最近心情挺好，好到喝完她整壶百感交集茶都没破坏他的心情之好，面色红润珠圆玉润，她没忍住问了句为什么。

上帝视角有时也挺刺眼，艾瑟·我的竹马和我的蓝颜好上了·伊拉姆如是说。

“界塚的心情很美味！”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竹马笑得一脸生活富足，“他也会被吓到吔，火山爆炸都不动声色的一个人，被人突然凑近会吓得把食物煮出疯狂青蛙gif……”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艾瑟听对方介绍了伊奈帆的一百种情绪，想笑时会像爆浆珍珠，成串骨碌碌乱转，一咬就满嘴绽开橘子汁，生气时像一锅绿幽幽阴恻恻的芹菜汁，温柔时味道蘸着花粉像春上枝头，想念时口感干燥带着尘土像叶落归根，像久不逢雨的月份等甘霖。

“而且，”斯雷因神秘兮兮凑上来，“他恋爱了哟。”

“哦。”

“欸，你知道？”

“不想知道……他的心情味道好吗？”

“不大好，伊奈帆喜欢上的人好像很难追，他最近做的厚蛋烧，蛋皮都像焉黄瓜干，委屈得都要蜷起来了。”

“不过，”始作俑者无辜地歪了歪脑袋，“我开始越来越期待吃到他每天的心情是什么味道了，今天起床时我睁开眼，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伊奈帆今天是开心还是难过。”

“希望他的心上人今天能对他好一点，”末了斯雷因咂咂嘴，“我吃够焉黄瓜干了，我想吃甜的，很甜很甜的。”

TBC

都什么玩意儿啊这是……orz